舊日的足跡 Disk 2 Track 4

:《舊日的足跡》,主持——梁家永。

:我們的嘉賓——石中英。

主持梁家永:香港的左派人士經歷過很多次突然間急轉彎,四人幫倒台就是將昨日大家自己所認知的東西就全面推翻,有很多人思想崩潰,這是一次。說回1967年我記得亦是本來號召全港大罷工,巴士、電車什麼各行各業都罷工,罷了很久但也不成功,突然間就宣佈復工,當時很多人不能夠轉到彎,說:「堅決罷工、港英不低頭我們就誓不罷休」之類,但結果就要復工,當時只是用一句話,就是毛主席教導我們:「按照實際情況,決定工作方針」,現在的實際情況就是要復工,就要復工,無論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都要執行,我認識的朋友就是有這些話跟我說。

嘉賓石中英:政治就是這樣。

主持梁家永:說回你的生意啦,你就是後來轉商界,從事旅遊事業,回內地從事工業生產,北上營商的經歷是怎麼樣的呢?

嘉賓石中英:經歷了前半生,即是不是前半生,前二、三十年就是在那些政治的漩渦裡面,文化啊、新聞呀、教育那裡,但我也有機會在工商業那裡做一些事情,就是我的旅遊業。實際上當時我80年代做旅遊,那個老闆實際上是工聯會的,我在工聯會下面的(xx)旅行社工作。其實在70年代,我也是一個義工協助一些回內地的所謂的學生參觀團,就是當時很像(陳毓祥?)那些(國士學會?)上去是協助去做一些。

主持梁家永:香港大學的73屆?

嘉賓石中英:對,協助去做。

主持梁家永:但是我反而想你說一下一件事我認為也是對於中國的電子工業來講也是一個貢獻,就是你的顯像管的生意,可不可以介紹一下呢?

嘉賓石中英:就是大概84、85年開始,就是中國開始工業化,紛紛有些要求,由於當時(xx)旅行社是一個工聯會的背景,他有信任:「喂!不如除了你做旅遊之外、做酒店之外,不如可不可以幫我個忙改造工廠?」所以開始84、85年一個人帶著幾個人就開始同時,就開始了一些工業,現在例如南昌,一個冰淇淋廠你如何整個人進去。好了,到了88年我正式離開了所有旅行社等等之外,自己創立自己的、和一群朋友創辦公司的時候,工業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所以第一個問題是佛山市政府是想找一個叫做顯像管的東西。

主持梁家永:電視顯像管?

嘉賓石中英:電視顯像管。當時我完全不知顯像管是什麼,但由於我和法國有關係,不如我將那些東西發個短信去法國有沒有辦法去顯像管,於是法國原來當時的法國國營機構有個叫THOMSON,他有個顯像管生產線可以賣,但是本來是賣給Russia(俄羅斯),不過是一個Barter Trade,即易貨貿易而已,不如來中國吧!於是我就將這群法國人帶到中國佛山,在88年是用了五天五夜談判就達成協議,就是第一個將歐洲的顯像管技術引入中國。

主持梁家永:好。石中英啊聽你這樣說,你的顯像管生意對於中國的工業,尤其是電子工業的發展,客觀來說是很大貢獻。

嘉賓石中英:千萬不要這樣說,但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其實我做的事其實簡單來說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就是將他的技術和品種引入中國,因為知道當時全部是,在中國電視機的市場裡面是大品牌,中國TCL、康佳等等是沒品牌,我是將一些大型的顯像管給了他們,歐洲、美國,令自己中國品牌打開了名望。接著就是將外國的技術引入中國之後,將他的資金連著中國,然後根據廣省政府的要求,take over(接管)了另一個彩管廠,成為了廣東省最大的彩管廠,現在仍在服務中,在中國是和Samsung(三星)分庭抗禮的。最後一個狀態我做中國工業化就是協助中國企業去外國收購,這個是大約10年前左右,就是THOMSON美國無線電公司(Radio Corporation of America,RCA)是將電視機部要分拆出來,TCL的交易就是我跟他一起做了這個交易,令TCL的商品和THOMSON的電視機部成為了當時最大的電視機公司,這個合同是我一生裡面最開心的日子之一,為什麼會這樣說呢?因為這張合同是在04年,在法國總理府,由胡錦濤和法國總理拉法蘭看著來簽合同。

主持梁家永:還有一點點時間想說說67。你剛剛就提過當你兒子在16歲那年,也就是跟你入獄相同年紀的一年,媽媽無意中提起你一直沒跟子女提過的67往事,你初時就是很生氣,但後來又將67的原委和自己少年犯的經歷和盤托出,你的思想掙扎是什麼樣的呢?

嘉賓石中英:這個問題實際上也和當年我在獄中裡面和爸爸的關係的決裂有關係。我認為如果我們做的事無論是對錯,一定要家庭裡面溝通,讓他們理解的。我既然不能和我的爸爸溝通,告訴他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那麼在今時今日來說,我的兒子,我一定要告訴他我為什麼是走這條路,到底怎樣評論我呢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於是在他16歲的時候我告訴他之後,他有幾件事是令我很感動,他說:「爸爸,你告訴我你在警署是被一些警察叔叔打,他很討厭你嗎?他為什麼這麼生你氣、打你,你認識他嗎?」我真的不懂回答他,於是我就問回林占士警司,他跟我同年,他跟我說:「在沙頭角有幾個警察被對面幾個民兵開機關槍掃過來死了,我覺得那些人應該死嗎?他連是誰打的他也不知道,這場是一個戰爭。」於是我問林警司:「為什麼要打這些青年呢?」他回答我一樣東西,就是恐懼,Fear。我也不明白,我說:「林警司,你們有槍、有棍,這麼大個國家機器在這裡,我們這些是一些青少年,沒槍沒炮,最多拿著這些傳單,我都還沒開始行動去派,你害怕我什麼?」他當時回答不了我,過一陣子他能回答我,就說當時他害怕制度改變了,很多人告訴他如果你讓共產黨來到接收了香港,你這群警察一樣要死、要跪玻璃、要清算,就全部改變了。就是說這個恐懼來說,我覺得反而我說給他聽,反而啟發了我了解一樣東西。

主持梁家永:石先生你剛剛所說的這番話很有深意,就是一個國家機器和人民之間的關係應該怎樣處理才叫做合適呢?這個其實是一個大問題,回想整件事直到今日為止,就著「六七回望」這個課題,你對這個社會有沒有什麼呼籲呢?

嘉賓石中英:我覺得這個社會已經過了45年、46年,這件事應該用平淡的心情來處理。我覺得希望學術界、大學的教授要研究一件事,例如《六七回望》這部電影放映之後,港大的一個Professor John Carroll,他通過Ray Yip,即城大教授要拿一個電影去給學生看,我覺得很開心,雖然是one side story(一方面的故事),在學術界要多些冷靜討論,是一個六七的事件。另外在市民來講是希望能夠,也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用一個平淡的心情來看待這件事,就不是說只是「暴徒」或者「左派」或者怎麼樣,或者將他變成一個「英雄」或者一個「暴徒」,都不是恰如其分的,事實是什麼樣的是很重要的。另外我也呼籲如果政府能夠將多些英國解密的檔案或者將這些當時歷史珍貴的紀錄片段能夠放回這裡,就不會好像我們做這麼一個電影這麼辛苦和一個one side story(一方面的故事)說得多的人,讓香港人以史為鑒、以人為鑒,希望將來也能夠達到一個民族的和解、種族的和解的後果。

主持梁家永:顯然1967的事件對於一代人來說是一個非常深刻的歷史教訓,有機會在其他場合我們繼續「六七回望」。謝謝你石中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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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YOUNG'S MARKETING & PLANNING COMPA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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